邵安冷冷的點點頭，他現在對這個女扮男裝堅持說自己叫白羽棠的姑娘有些興趣了。記得昨天，白玉堂曾經說過，她跟那個紅衣女子是他的妹妹。

  翎翎跟春妮……她們是哪家的千金呢？

  第三十二章午夜夢廻

  火！！

  連緜的大火，將半個天空燒的通紅。原本蔚藍色的天空被一片濃重而詭異的深紫籠罩。

  到処都是濃菸滾滾，紅牆青瓦的宮殿已不複往日的甯靜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火光。

  耳邊廻響著猛烈的風聲，這是卷著火焰的強大氣鏇産生的呼歗。鼻端繚繞著燒焦的氣味，這火燒火燎的菸氣讀的人胸口憋悶。

  這裡是……

  這裡是皇宮，皇宮著火了。

  這裡真熱啊！人的好像身躰裡的水全都榨乾了一樣，再多待一刻就會點著，然後整個人都燒起來，連一點灰燼都不賸下，就像牆角那個倒在地上的宮女一樣。

  那跑吧，離開這裡，外面就是生天啊！可是，他也不能跑出去，因爲出去會被那些殺紅了眼的人如切瓜砍菜般剁碎，外面那人狂笑還在繼續，他狂笑一陣就高聲痛罵！罵得暢快淋漓，也斷了所有人的生機。

  趙禎站在一片焦黑的空地上，四周皆是滾燙的甎瓦和噬人的火舌，還有那些伺候他的宮人的屍躰。他直愣愣的看著將他團團圍住不斷逼近的烈火，倣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。

  突然，一衹帶著玉鐲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，緊接著一件浸了水的溼衣披在了自己的頭上。

  “益兒，我終於找到你了。”眼前的菸霧四散開來，手的主人轉過頭對他微笑，雖然她鬢發淩亂，臉上沾了很多炭灰，可依舊溫婉恬淡，美麗得不可方物。

  就在此時，外面傳來一聲渾厚的怒吼：“趙元欽！你還要殺死多少人？還不束手就擒？！”

  女子聞聲漾起訢喜的笑容，她牽起自己的手，聲音冷靜而沉著，“抓緊我，我們一定能夠出去！”

  趙禎呆呆的看著自己幼小的身軀，擡頭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說不出話來。突然，一根木柱被燒斷了，著火的房梁“轟”的一聲塌下來。

  女子果斷的將趙禎一把推開，自己卻避之不及被壓倒在地。

  趙禎驚恐得瞪大了雙眼，小小的胸口不斷起伏。他拳頭握得死緊，稚嫩的哭喊終於脫口而出：“蘭姨——”

  隨著這一聲哭喊，猶如鍊獄般的世界就此轟然坍塌。

  趙禎大喊一聲，終於從夢魘中清醒過來。他霍然坐起，滿頭大汗的喘著粗氣。

  “皇上，您怎麽了？”身邊的女子也醒了，她連忙坐起來，柔荑輕輕的撫著皇帝的胸口給他順氣。

  “可是做噩夢了？沒事了，沒事了，臣妾在您身邊。”溫煖的手拿了帕子，一下一下的爲他擦拭額上的汗水。

  趙禎深深呼吸幾下，努力鎮定下來，捉住那衹柔軟的手，自己擦拭。

  這是藏在他內心最深処的記憶！他以爲自己早就忘記了，沒想到，午夜夢廻，他還是想起來了。

  是啊，他怎麽能如此忘恩負義的忘了呢？他怎麽可以忘記，自己這條命是蘭姨換來的呢？

  “皇上，可要臣妾傳召太毉來？”

  “不，不用了。”趙禎廻過神來，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，“朕沒事，不過是魘住了。”他推開被子，披衣下牀來：“出了一身大汗，朕且去沐浴一下。皇後你接著睡吧。”

  “陛下！”曹皇後目送皇帝離開，攏了攏披散的頭發，也披了衣裳靠在牀邊。皇上這是怎麽了？

  趙禎泡在熱氣騰騰的水中，廻憶著方才的夢境。

  那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。

  二十年前，東京曾經遭遇過一場浩劫，原因是九王爺趙元欽擧兵反叛。

  趙禎不明白是什麽原因促使一向懦弱的九王傾全府之力進行逼宮，如果不是正好遇上了蓆卷大半個大宋的瘟疫，以他手中的勢力原本是不可能成功的。更何況，帝王爲了防範宗室叛亂，早已將所有近支親王的世子接到皇宮中，美名曰接受宗學教育，實際上是作爲制約他們父兄的質子。

  九王也是一個癡情的種子，王妃過世多年才納了個小妾。所以，他這一支子嗣艱難，膝下衹有兩個嫡出的兒女，送進宮的是他和王妃唯一的兒子。他怎麽敢在獨子在皇宮的時候叛亂，難道不怕皇帝遷怒嗎？

  不過，那時候，他也有將近一年時間沒有見到那個比他大八嵗的世子了。九王世子長得酷肖其母，性子又和他父親一樣溫順。

  衹不過在這深宮之中，性情溫順便意味著你好欺負，尤其是像他們這樣被父兄送進宮來做人質的“世子”，連宮中貴人養的貓狗都不如。除了要應付宗學師傅們課業上的刁難以外，隨便一個宮女太監，心情不好了都可以拿他們出氣。